昨天《瑞典日報》(Svenska Dagbladet)專欄作家Lars Ryding寫了一篇名為「譯者才是寫書人」(Det är översättaren som skriver boken)的文章。
中譯整理如下:
“Det är översättaren som skriver boken” (「譯者才是寫書人」)
作者:Lars Ryding
中文翻譯:陳靜芳
說來或許(瑞典)讀者會覺得訝異,不過暢銷書Flyga drake (中譯《追風箏的孩子》)不是Khaled Hosseini所寫,剛出版的續集Tusen strålande solar也不是他所寫。但是書皮和書內頁明明都印有Khaled Hosseini的大名。書背也有。書脊也有。 既然如此,我怎麼能大言不慚的說不是他寫的呢?簡單得很。Khaled Hosseini根本不懂瑞典文。他的確以英文寫了The kite runner和A thousand splendid suns。英文是他的語言。後來書經過翻譯,瑞典讀者閱讀的是譯者Johan Nilsson的語言,瑞典文。Johan Nilsson身為譯者,當然依循Khaled Hosseini的文本,但是文字選擇、語調和層次拿捏,都是譯者Johan Nilsson的巧思與心血。
語言和語言之間並沒有僵化機制的對應關閉,因此每一個字並不是只有一個可能的翻譯或表達方式。(謝天謝地,還好沒有,否則就太枯燥乏味了!)試想,讓三個不同的人將The kite runner翻譯成瑞典文。結果當然是三個不同的文本!類似,但是絕對不同。
將屠格涅夫(Turgenjev)的小說Rudin翻譯成瑞典文的譯者Nils Håkansson在提到新譯這本書時,曾經做了個比喻。我們在觀賞一幅斯德哥爾摩市政廳的圖畫時,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市政廳,而是建築師Ragnar Östberg之心血創作的重製品。同樣的,翻譯乃是以一個新的語言,透過個人的詮釋,來重新組織文本。因此Håkansson認為譯本有兩個作者。
書評家如果以「文字生動優美,躍然紙上」來描述某位外國作家,顯然是沒搞清楚狀況了。Christina Gullin在其著作《譯者的聲音》(Översättarens röst)曾提到某瑞典評論家的評語:「文字平衡感大師伯吉斯(Anthony Burgess)在新書中歡慶勝利。」伯吉斯懂瑞典文耶!
任職本報的瑞典著名譯者Caj Lundgren在Gullin的書中,將譯者一職比為鋼琴師。譯者無法更改樂譜上的音符,但是譯者能夠以自己的方式來詮釋音樂。鋼琴師和譯者都是在明顯界定的框架內創作的藝術家。
偶爾在音樂會海報上,鋼琴師名字的字體會比作曲家的名字大得多。但是在書本的世界,可不是這麼一回事。讀者永遠不會看到書皮上這樣寫:
譯者Johan Nilsson著
(書名)Flyga Drake
改編自Khaled Hosseini的小說
這是一個由來已久的辯論議題,我已經聽到出版界傳來哈欠聲連連,對出版界而言,作者才是大明星,譯者只是幕後工作者。
在此筆者希望表示一點異議,畢竟本人也曾經在幕後代打過一些雜工。筆者在此有個不情之請,希望讀者下回在讀到某翻譯書籍且看得津津有味時,能夠至少在心裡對譯者表達一半的心意。至於譯者的名字,只要讀者認真在書上翻找,應該可以找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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